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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嘩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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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章

嘩變

天有不測風雲,事有不密之處。劉曉強把車上的活幹完後,無事就到處亂竄訪友會朋, 大吹大擂自己在無人區行走的所見所聞,那些沒有出去過的軍人,都願意聽他講那神秘莫測的荒原地帶,充滿了好奇與神往。

他剛從警衛排出來,正準備往別的地方去,迎頭碰上機要秘書拿著一摞文件走過來,他上前打了個招呼就問:“吆喝——黨中央和國務院又發了新的什麽精神了?看你這麽忙,也不給我們傳達傳達——”

劉曉強的背景在基地是家喻戶曉,人盡人皆知,沒有人敢惹這位“活閻王”,機要秘書不敢隱瞞的說:“這不是黨中央的精神,是幾個要處理的文件和一個處分決定。”

心不在焉的劉曉強,打破沙鍋問到底,說:“哦——給誰的處分決定?現在形勢一片大好啊——各部門都分秒必爭,為建設四個現代化而貢獻力量,怎麽會有處分?”

秘書不想說,可知道他是什麽角色,他要想知道的事誰都攔不住。這大半年不在,基地大院裏可清靜多了,現在偶爾來一下,大家都覺得很親熱,都願意給他面子,秘書難為了半天說:“嗯——是給你們隊長的處分決定。”

“啊——”劉曉強一聽,猶如蠍子蜇了似得一蹦老高,不亞於晴天霹靂,六月下雪,結結巴巴的說:“是——給我隊……長——為啥……”

“亂撞醫院唄——”秘書說完,抱著文件走了。

劉曉強卻楞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來,他和大家擔心的事終於成發生了,這太不可理解了,難道這是真的?他提起拳頭在自己腮幫子擂了一拳,有點疼,是真的,突然清醒過來的他失魂落魄,連滾帶爬往車場跑。

看到黑子在車場裏,沒命的大聲喊道:“師傅——不好了——隊——隊長出事了——”

黑子一看他慌不擇路的樣子,像是被狼追著似的,又聽說隊長出事了,嚇的也打了一個冷顫,對跑得快要跌倒的劉曉強說:“慢點——別摔到了,瘋瘋癲癲的別嚇人,這孩子總是毛手毛腳。”

“師傅,隊長他……他——”語無倫次的劉曉強,由於跑的太快,氣喘的說不清話,車場裏的全體軍人都停下手中的活,驚愕的看著他一舉一動,一聽說隊長有事,就越發警惕了起來了。

黑子抱住快要載到的他,急切的說:“不害怕——把話說清楚,隊長他怎麽了?只要他不死,誰敢跟他過不去,老子就和他一命換還一命——”

“受處分了,已經打成文件了……”

“你——啊——胡說,你怎麽知道的……”

“我親眼見到的處分決定,錯不了,這是真的。” 劉曉強決絕的說。

黑子一聽頭大了,這怎麽可能?就那麽大一點事,憑什麽隨便給人處分?這處分可不是好玩的,一輩子都取不掉的汙點,升級評先進年年受影響,這不是把人一輩子給毀了馬?不行,得去說個理去,頭腦簡單不知後果的他振臂一呼,一聲招呼,幾十號弟兄同仇敵愾,要去基地辦公室找首長論事。

趙群力一聽更是踩了尾巴似得跳起來,二病犯了,怒不可遏提起撬胎桿,像是要拼命似的帶頭沖在前面,還有石寶瓶,張小東,肖劍生,王平中這些生猛的兵就更不用說了,穿著油膩膩的工作服,手裏拿的不是扳手就是榔頭,雙眼就和瘋牛眼睛,銅鈴似的瞪著,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勢,大有人擋殺人,鬼擋殺鬼,神擋殺神的氣勢,誰見了都會令人生畏。

司令部門口的哨兵,被突如其來的陣勢給嚇蒙了,橫槍攔在門口不讓進,劉曉強上去當胸一把把哨兵推向一邊,就要往裏沖,可哨兵反應更快,舉起槍大聲的呵斥到:“別動——再動我就開槍了,這是什麽地方?膽子大的病犯了撒什麽野?敢闖司令部?不想活了就試試——”

哨兵的舉動把大家鎮住了,都是軍人,也知道舉起槍的後果,說別動就別動,否則,吃虧的一定是你。

劉曉強一看硬闖不行,哨兵手裏明晃晃的槍可不是吃素,哨兵是劉曉強曾經一塊站崗的戰友,平時對他畢恭畢敬,俯仰趨勢,此刻卻變成了目中無人的雄獅,大義凜然的氣勢把蠻橫的他給鎮住了。

光棍不吃眼前虧,你有槍難道我沒有槍嗎?年輕氣盛,從不吃虧的他轉身就取槍去了,其他的軍人們都怔怔的呆在原地,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了。

受阻的黑子義憤填膺,怒火熊熊燃燒,除了眨巴著一對小眼睛外也沒什麽招了,他根本就沒想到替羽隊長說句話還這麽費勁?曾經他們倆闖這裏的時候也是不容易,雖說自己進不了司令部大門,可對哨兵認真嚴厲的敬業精神卻深深的佩服,這才叫軍人,職責所在,六親不認。

匆匆忙忙的惹禍頭劉曉強跑回宿舍,取了兩支沖鋒槍往脖子裏一套,還有裝滿彈夾的子彈帶,氣勢洶洶往回跑。

天公不作美,半路上正好遇見巡診回來的他姐姐,一見他滿頭大汗,脖子上掛著槍氣喘籲籲,吃了一驚,詫異的說:“強強,你這是在幹什麽?看把你忙的這一頭汗,過來——姐給你擦一擦……”

“哦——這個——不用擦,姐姐忙你的,我沒功夫,有事要忙哩——”說完就要走。

夢醫生感覺有些不對心生疑惑,上前一把抓住他說:“發生什麽事了?拿槍幹什麽——怎麽回事?給姐說清楚。”

走不脫的劉曉強,對他姐姐不敢有絲毫的強拉硬拽,是因為非常敬畏她,別說是她姐姐拉住他,就是說一聲站住,他都不敢再往前走。

劉曉強怔了一下說:“這個——姐姐——我們要到樓上去找首長評理,可哨兵不但不讓進,還舉著槍對著我們。哼哼——他有槍,難道我們沒有槍嗎——誰怕誰呀——”

“啊——你——你們找首長評什麽理呀——有什麽事找你們隊長不就行了嗎……”

“姐,你不知道,我們就是為隊長才去評理,他現在正好不在,要不然這個理就評不成了——”劉曉強著急地說。

夢醫生一聽,納悶的還是聽不明白,可劉曉強等不得了就要往前沖,她把身子堵在弟弟前面,杏眼暴戾的說:“你不說清楚別想走,這才消停了幾天——你打架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?現在都用上真槍了,膽子不小呀你——說是怎麽回事?別給我裝——”

劉曉強不敢用強沒法走脫,經他姐姐阻擾,火氣也消了大半截,憤憤不平地說:“姐——氣死人啦——欺人太甚——你還都不知道我們隊長挨處分了,就因為搶救二班長,你說這事公平嗎——他又不是為了他自己想幹點什麽才闖醫院,那是為了救人才亂了方寸,可組織上不客觀處理,我們有意見。如果二班長要是死了,把醫院撞翻了又有什麽用呢——姐——大家都覺得隊長不應該受處分,應該立功才好,可現在成啥了——一條人命吶——姐姐你別管,別的同志還在等我這哩,我的趕緊走,來不及了。”說完他又要跑。

姐姐一把拉住不松手,她用手擦了一把急出來眼淚說:“你——要去你就把槍留下,這可不是鬧著玩的,槍聲響起就血流成河,你們這是在給隊長添亂,不是在幫他,知道嗎強強——你去趕緊把你的兄弟叫回來,要不然就會闖下大禍……”

“不——我們非要給隊長評個理不行。”說完她掙脫了夢茹手,飛也似地往辦公樓前跑去,夢茹背著出診的藥箱,也一邊喊一邊追了過去。

無巧不成書的羽隊長,乘坐的吉普車剛轉過門口的中心花壇,就看見劉曉強掛著槍在前面跑,夢茹背著藥箱在後面追,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?看情形有些緊張,他叫司機把車停下,他下車後對劉曉強一聲喊道:“站住——”

奔跑中的劉曉強,還沒有弄清誰在喊他,可這聲音裏有魔法,身不由主不敢往前走半步,像是使了定身法一樣立正了,他除了喘氣,就連頭都不敢左右轉,緊追不舍的夢茹看見羽隊長到來,被嚇白的臉才有些血色,她想給羽隊長解釋是怎麽回事,可他用手制止了,他要讓劉曉強講。

羽隊長用嚴厲的目光看了劉曉強一眼,還沒有問呢,他就自己說了原委,聽明白後驚出了一身冷汗,大聲地說:“命令——目標車場,跑步走——”

“是——”劉曉強像機器人一樣改變了方向,掛著槍跑向車場,急出眼淚的夢醫生才松了口氣,搖搖晃晃的有些站立不穩,敬佩的看著心儀的人讚嘆不已。

羽隊長沒時間搭理她,火急火燎快步來到辦公樓前,看到大家他一臉嚴肅命令道:“集合——”

被哨兵攔在門外的士兵們已亂了方寸,六神無主,硬沖不敢,撤退又不甘心,看到劉曉強出去也不知道幹什麽去了,是去找關系還是搬救兵?不得而知,正在進退兩難,左右為難的時候,看到隊長一臉怒氣走來,毫不留情一聲命令,大家都被他的嚴威給震住了,只能悄無聲息,動作飛快的列隊,站在了他面前。

羽隊長的口令一個接一個下達,士兵們隨著口令,整齊劃一跑步來到了車場。口令過後,橫平豎直的部,隊猶如一塊磚定在那裏,先期到達的劉曉強就站在部隊前面,被羽隊長發送到車場立正後,他就未敢挪動一步,看到其餘的戰友們被帶到車場後,他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裏,脖子上掛著兩支明晃晃的沖鋒槍,還有鼓鼓囊囊的子彈帶,在太陽下閃閃發光,和臉上的汗水交相互應著。

劉曉強的離去讓大家都莫明奇妙,現在才看到他去幹什麽了,那些老兵,尤其是黑子看到後,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,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,若不是隊長來得及時,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呢?

劉曉強單獨一人在眾目睽睽之下,有一種被游街示眾的感覺,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羽隊長,羽隊長平靜了一陣自己的心情後,默默地告誡自己,每臨大事有靜氣,法不責眾,一個不剩的集體行動,說明大家團結一心,榮辱共處,對錯無關緊要,穩定軍心才是重中之重。

深吸了一口氣,按捺住浮躁氣息,語氣平和的看也沒看說:“劉曉強——”

“到——” “入列——” “是——” 他歸隊後,羽隊長用目光從每個軍人的臉上掃過,每個軍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。

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說:“弟兄們,你們這是在幹啥呀——你們知道這種行為的嚴重後果嗎——如果在舊軍隊的時候,這種集體圍攻上級的行為就是以下犯上的嘩變,是不可饒恕,斬立決殺頭的罪行,知道不知道——你們有情緒有意見這很正常,需要表達不能用這種方式,可以選出代表去和上級交換意見,而你們現在的行動和造反有什麽區別?更嚴重的是還把武器也拿來了——我們手中的武器是用來保家衛國,不是用來對付上級首長和自己戰友的,你們想一想,這樣的行為有多麽嚴重的後果?” 大家一聽都渾身一顫,感覺到事態嚴重了。

他頓了頓又說道:“盡管你們的動機是好的,沒有什麽惡意,可你們這種集體上訪的行為,哪個領導見了不怕?哪一級組織見了不擔驚呢——我的弟兄們,你們這是把自己和我逼上絕路呀——軍隊最怕的就是聚眾鬧事,都是年青人火氣旺,而且大家手中都有武器,稍有不慎就會擦槍走火火拼起來,那後果將是什麽——大家一想就明白了。” 隊列裏一片唏噓之聲。

他咽了口吐沫,頓了頓又說道:“爹媽把我們送到部隊,是為了扛槍保衛祖國,保衛爹媽,我們沒有倒在殺敵保國的戰場上,而倒在了自家兄弟的槍口下,叫部隊和組織如何給我們爹媽交待?又如何面對我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?我們的生命輕的跟鴻毛一樣,什麽價值都沒有了,有的只是恥辱和顏面無存,我們的父母又如何面對我們給他們帶來的災難——到哪時,我們已經要了父母的命了,他們怎麽能再活下去——弟兄們,想一想你們的行為吧——現在什麽都沒有發生,我只是給大家講些道理,對和錯你們也不要太自責,以後幹什麽都要冷靜思考,不要盲目亂來就行了,至於給我處分的事,是我同意的。

大家想一想——我們二班長他還活著,活得好好的,我們付出再大的代價都值。如果他死了,我們所有人的努力連個屁用都不頂,我們就剩下肝腸寸斷了。組織上對我的處分是為了挽救我,警告我,幫助我,作事要有分寸,如果再不當頭棒喝,說不定我還會闖下天大的亂子,大家說是不是——剛到這裏來的時候,我蒙圈了下過劉曉強的槍,硬闖過辦公室,可組織上沒有處分我,等於就是姑息養奸,以至於發展到闖醫院,這些都是我的過失,怨不得別人。組織上如果再不處理,說不定我自己會把我自己給毀了,到那時,就是有神仙都幫不了我了。現在組織上在幫我改正錯誤,這沒有什麽不對,我和你們應該感謝組織的幫助和關懷才對,可現在卻變成什麽了——大家想一想是不是這個理?向人向不過理,一切事情想通了就好了,你們還有什麽想法和要求都對我說,我會給組織上傳達你們的意見,絕不會貪汙,再不要像現在這樣鬧了,如果再鬧,你們的後果我不知道,我的後果就是脫軍裝滾蛋,回家種地,這都是最好的,如果後果再嚴重,說不定我連我爹媽都見不著了,大家明白了沒有……”

“明白了……” 所有人齊聲回答道。

“還沒有把車輛恢覆起來的抓緊修理,今天必須完成,明天裝車不能耽誤,這是命令——解散——” 聽到解散的口令後,大家沒有像以前迅速離去,而是心情沈重的圍到隊長身邊,向隊長承認自己的錯誤。

本來是一片幫他的好心,現在卻給他又添了這麽大的麻煩,有些弟兄們幹脆就失聲痛哭了起來。剛才隊長講話的時候,有些人就默默的流淚,現在更是情不由已的表現了出來失聲痛哭。

隊長把大家勸了幾句後,都分頭工作去了,只有黑子跟在他左右想說點什麽,可張不開嘴。羽隊長把他一看,他咧嘴一笑,不看他就緊隨其後。羽隊長明白他想說什麽,可不想讓他說什麽,說了又怎樣?不說又怎樣?他心裏明鏡似得。

黑子卻非說不可,捅了這麽大摟子,總不能裝的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吧?他掏出了一根煙,討好的給他點上,剛要張嘴說,他卻說:“你娃跟前跟後想幹啥——想吃奶我也沒有,不幹工作去,還想造反呀——”

黑子懺悔的心態,被他調皮話給說的跑光了,剩下的就是擡杠了,脖子一更說:“看把你能地?如果你有奶還能論到我吃?幸好沒有,如果有的話,你就能到天上去了,給你說幾句好話,看你個熊樣有啥了不起——”

黑子一直在後面嘟喃,他還是不停腳步往前走,想個辦法把他留住才行,要不然他就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
黑子突然面色一喜,想起了殺手鐧,緊跟了幾步說:“哥們,咱們好長時間沒喝一口了,你看晚上行不行——”

這一招果然靈驗的很,羽隊長一聽不往前走了,站住後說:“誰請客……”

“當然你請客了——你是官,我是兵,覺悟高的先來……”

“你——空頭支票呀——拉倒吧——官兵一致是我軍的光榮傳統,你說喝一口,就應該你請客,又不是我說的,挨不起就別說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別價呀——我是提個建議,散散心,解解乏,再說你不是又有人送你兩箱子好酒嗎——放時間長了會長毛發黴……”

“咦——你小子可真是瘦狗鼻子尖,什麽都瞞不住你呀——特高課呀你——算你狠。嗯——要不這樣,石頭剪子布,誰輸誰請客,不行拉倒……”

“行呀——太行了,誰怕誰呀——不出手你娃就不知道馬王爺長著幾只眼。” 黑子故意不屑的說。

這兩個大難臨頭了還要耍寶的發小也是異數,令人稱奇。兩個人站好了位置,還要回避不被別人看到,就編袖子抹胳膊悄悄猜了起來,一出手黑子輸了,羽隊長旗開得勝,如獲珍寶,笑的跟孩子似的轉身就要走。

黑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說:“才猜了一下你怎麽就走?猜三二勝,你想耍賴呀……”

“切——開始咋有言在先不說清楚?誰賴誰呀——要是你先贏了,還有三二勝呀——我說你這個賴皮說話不算數,這次想好了,再不許賴,再耍賴我就不跟你玩了……”

“行——一次定勝負,我就不信我還會輸。”兩個人又有拉開架勢猜了起來,這一次又是黑子輸了,氣的他沒話說。

羽隊長就像撿了元寶似得樂壞了,用手拍著黑子的肩膀說:“命苦不要怨政府,你娃就認了吧——我還有事,不陪你玩了。”他一邊走,一邊在偷著樂。

不服氣的黑子在後面跳蹦子罵道:“我倒是遇上驢了——呸呸呸——不爭氣的臭手,我真想剁了。”

他聽到後笑的更兇了,還是往前走,黑子不明就裏的問道:“你幹啥去?我陪你一塊去……”

“我去找消防隊,不要你陪……”

“啊——消防隊?你盡胡扯,又沒著火,找哪門子消防隊?再說也沒聽說有消防隊呀——” 黑子不解地說。

羽隊長停住腳步,轉過身來說:“切——我說你腦子進水了?已經大禍臨頭了,快把自己都燒死了還不知道呀——別亂跑,就在車場裏看著,尤其把你的二逼貨徒弟看住了,那是個惹禍頭,不聽話就鎮壓。”

“你的良心讓狗吃了,咋不知好歹了——那娃為了你跑前跑後,為了你沖鋒陷陣,你不領情還說三道四……”

“閉上你的烏鴉嘴,動刀動槍了還不知道死活?你真是個驢。你想想——槍聲一響那是啥結果?我和你這會還能站在這裏說話嗎?早關禁閉了,還有趙群力,石寶瓶,張曉東那些二桿子兵,都不許離開車場,都給我看住了……”

“啊——你——胡說什麽?你說的這些二桿子兵,都是我們最優秀的兵,每次在危難關頭都是他們沖鋒在前,可從來沒有退縮過啊——響當當的好兵,我的徒弟我能看住,我一個立正能讓他站一天,你的徒弟我可沒治,他還想收拾我哩——”

羽隊長一聽是這麽個理,趙群裏是六親不認的一手貨,除了自己沒有人能降得住,就側頭大聲的喊道:“趙群裏——過來——”

趙群裏一身油膩,快速來到他面前還沒張口呢,羽隊長一本正經的說:“從現在開始,不許離開車場半步,也不許離開三班長的視線,不用問為什麽,這是命令,否則,我剝了你的皮……”

“啊——我——我怎麽了啊——”趙群裏不理解的走了。

黑子卻不明白的問道:“你這是做什麽?這是軍隊不是監獄,每個人都是有自由,小心你娃再犯錯誤。”

羽隊長憂心忡忡的說:“這些兵太生猛彪悍了,萬一單獨去找首長的麻煩,你說咋辦?闖下禍又咋辦?你先把他們看住了再說。”說完他邁開大步走了,楞在那裏的黑子,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那麽嚴重嗎?有什麽火可以滅?哪裏在著火?怎麽自己就看不到呢?

羽隊長路過食堂的時候,看到王管理慌慌張張跑過來問道:“你們車隊鬧得怎麽樣了?你這不是找死嗎——”

羽隊長一聽就是一個趔趄,心猛得揪起,眼前開始冒金花了,身體晃了晃差點沒有載到,定了定神,結結巴巴地說:“鬧……鬧什麽——誰在鬧……”

“別裝蒜了,全基地都在議論,難道你不知道——” 王管理一本正經的說。

羽隊長已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了,也不想和王管理多說,就乘勢說:“好久不見了,晚上喝一口,你去不去……”

“啊——還有心思喝酒——你還能活到晚上……”

“切——我做什麽了我?沒有殺人越貨,怎麽啦就活不到晚上了——把你死的愁,去不去……”

“去啊——好氣魄,我算是服了你啦——還有誰?在什麽地方?哎呦呦——自從你走了我是滴酒未沾呀——整天為你們擔心……”

“真的假的?那就準備好,晚上老地方,太陽落山後見……” “呵呵——太好了,咦——你把話說明白,誰請客?還有誰……”

“還用問嗎?你是夥頭軍,你不請誰請?還有黑子。嗯——我說,也不能老是幹喝呀——弄點下酒菜,去吧——準備去吧——” 羽隊長大言不慚的說。

王管理一聽這口氣像軍閥,說:“我把菜準備上可以,酒誰提呀……”

“你——看你那小氣樣?你不是說最近滴酒未沾麽——那肯定有好酒存著呢,一塊拿上就是了,還用得著問嗎?本來是黑子拿,剛才三二勝他輸了,他條件不成,就別讓他發愁了,你就一趟代勞算了。”羽隊長不客氣地說。

“等等——說得輕巧?食堂又不是我們家的,想咋辦就能咋辦嗎——唉——我遇上你就沒治了,我就犯一回自由主義,誰叫我愛你沒商量,菜我怎麽弄出去呀?現在是夏天,穿的是單衣,要是冬天穿個大衣就行了。呵呵——實在不行就剩罐頭了,最近調來了一批好罐頭,味道不錯哦——”

“打住——你別再提罐頭,就是仙女肉也別再說,再說我給你急,你也別和我們一起喝酒了……”

“別價呀——不提就不提,別不讓我去呀——咱們好不容易見一面,好好的嘮嘮家常喧一喧,至於這個下酒菜,就弄點別的好了。” 王管理急忙的說。

羽隊長一聽無奈的說:“鹹菜也行。”

“拉倒吧——我們一年四季吃鹹菜,好不容易熬到不吃鹹菜的時候了還想吃?讓人活不活了——別提鹹菜,再提我也給你急,有黃瓜蘿蔔,可不好拿呀?”

“你——軍人的不是,戰術的不懂,那麽點事情都辦不好?怎麽混的呀——我走了,還有事,晚上見,酒我拿。”羽隊長邊說邊走,一溜煙上了司令部樓。

幾個小時後,他從司令部樓裏出來,失魂落魄的一臉秋風蕭殺,沮喪的垂頭喪氣。西垂的太陽明亮刺眼,就像霜打了的茄子,擡不起頭也直不起腰,精氣神壞到了極點。

基地是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,除了一個地方可以收留他,其別的地方就沒有他立足之地了。他用不著考慮太多,直徑來到夢茹的醫務室,一路上碰上黑子及眾弟兄都視如無物,也沒有打招呼。

無精打采進了醫務室門,看見她正給一個戰士打針,不吭聲坐在侯珍椅子上,看著她忙活。嬌嬌女見他進來,也只是擡眼看了一下沒吭聲,忙活自己手中的工作。

打發走了病號後,在水龍頭手洗了,拿起毛巾擦手的空當,一看羽隊長滿臉的汗水往下滴也不知道擦,帽子有一圈也被汗水濕透,軍裝的領子,兩胳肢窩同樣被汗水濕透。

嬌嬌女眉頭一皺,過來用擦手的毛巾給他把臉上的汗水擦完後說:“咦——怎麽了——哪裏不舒服?怎麽出這麽多汗?今天也不是太熱呀——”

她關切的用手在他前額上一捂,又在自己前額上一捂,又說道:“不發燒呀——怎麽會出這麽多汗?到底怎麽會事?我是醫生,什麽病都能治。你既然來了,肯定是相信我能治你的病是不是?”

他用委屈的眼神看著她,輕輕地點了點頭,似找到了靠山一樣,心中釋然了許多。她轉過去放下手中毛巾,脫去白大褂,雪白的襯衫緊束在褲腰裏,玲瓏的曲線前凸後翹展現無遺,動人的臉在齊肩黑發的襯托下黑白分明,風情萬種。

她像一片葉子一樣飄到他跟前,拉起他雙手,一使勁把他從候珍條椅上拉起來,順勢就是一個甜甜的吻。他心中有事,只是木納的任她親吻,也沒有什麽激情。

了無情趣的她,把他拉到自己床邊坐下,自己坐在椅子上,雙手還握著他的雙手,補閃著美麗的大眼睛,微笑著說:“說吧——什麽事?別害怕,多大的事我和你一塊扛。只要有我在,在這個地方沒有人會為難你。說——怎麽回事?”

他一聽這話,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,緊張的心態頓時放松了許多,用感激的語氣,把剛才找首長的事詳細的說清楚後,她輕輕的一笑說:“咯咯……多大點事啊——不要緊,沒什麽大不了,看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了?他想要上綱上線,想往軍區報告那是他的權力,你我都沒有辦法阻止。事情已經發生了,就要堂堂面對,害怕退縮解決不了問題,你說是不是?嗯——我給劉伯伯通個電話,把事情說清楚不就行了,你們真的沒有造反,也沒有圍攻哪一個人,只是和哨兵發生了些沖突,況且也沒有造成什麽後果不是——一切以事實為依據,並不是哪一個人顛倒黑白,想怎麽編造就怎麽編造的對不對?別擔心唵——我會替你擺平。嘻嘻……我覺得你非常了不起,弟兄對你那麽好,讓我都有些嫉妒。嗯——說說你是怎麽的帶兵?讓我也學一學,以後我再帶你這個‘兵’——”

“唉——我哪有你說的那種帶兵能力?我只是跟這幫弟兄瞎混,就像一家一樣不分你我,同吃同住同勞動,禍福同享,他們每個人在我心中重千斤,他們的喜怒哀樂,就是我的喜怒哀樂。同樣,我的一切也就是他們的一切,可這次這幫臭小子把我可害苦了——首長說我這是搞獨立王國,個人崇拜,我的部隊只聽我的不聽別人的,是典型的什麽來者——還給我安了個什麽帽子?我倒給忘了。我就解釋說,我的部隊要是不聽我的,我這個隊長可怎麽當?在沙漠,在雪域,在戈壁,還有狼群,如果都不聽我的,哪一趟都有去無回呀——一個最基層的指揮官,如果和戰士們不能團結的像一塊鐵一樣,還能打勝仗嗎——可首長他不這樣認為,他只是一味的強調這次事件的性質,要是提到政治角度上的話,那麻煩可就大了,我想回家種地都沒有機會了……”……

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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